我国在上世纪90年代末就已进入老龄化社会,面对扑面而来的“银发浪潮”,养老产业压力空前巨大。根据民政部数据,目前我国城乡养老机构有4.18万个,养老床位365万张,但平均下来,每50个老人拥有不到一张床。养老产业看似前景很好,但是内行却说很难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悖论?在最新一期甘肃卫视播出的《新财富夜谈》节目中,财经评论员叶檀(财苑)、上海长青藤颐养院院长(财苑)杨炽国、上海星堡养老社区总裁江山、北京青耕投资总裁田军和中精众和健康产业集团总经理赵超,一起探讨这个话题。
养老需要300万?
据调查,北京、上海条件尚可的养老院价格一般为3500元~5000元每床每月,吃住全包,条件好一点的要7000元以上。年前,在广州惊现天价养老院,市民养老须花费45万元买一个VIP床位,住后每个月要另外交2300元的服务和管理费用。
叶檀:有人在网上算了一笔账,养老需要300多万元,真的要这么多吗?
江山:我们的月费是7000到1万元,包括床位膳食,一费全包制,但不包含生病的医疗服务费。我举个例子,我们这里住的一个老人,他把上海斜土路上170平方米的房子卖了630万,一年能拿20多万的利息,然后夫妻两个人住在我们提供的130平方米的房子里边,一个月支付2万元钱,一年只要20多万,他觉得就能够享受很有尊严的生活。
田军:我觉得养老200万以内就够了。我的测算标准是这样:一居室的租金价格在2000到3000元左右,饮食1500元,如失去自理能力的话,要请一个保姆,目前现在城市的保姆工资在2000到3000元,所以这样算下来的话,一个月的承担的费用基本上会在6000块钱左右,一年7.2万元,10年72万。按照20年期限计算,200万以内应该是足够了。
杨炽国:10年前养老基本上是一年6万左右,现在10万一年,考虑到物价上涨和人民币贬值的因素,客观地说,200万到300万之间比较合理。
叶檀:我有个朋友想涉足养老产业,结果找了一圈下来,他打退堂鼓了,他说做高端的,中国老人不愿付钱;如果是中低端的,补贴都被街道、政府的养老部门拿走了。
杨炽国:目前来说做养老是在做慈善,因为确实每个月都在亏。这里我想呼吁一下政府部门,要支持养老事业和产业发展,拿出一点实实在在的政策。
叶檀:您觉得他们应该拿出什么政策,是直接补贴吗?
杨炽国:增加补贴,加强审计。
赵超:现在政府的补贴一次性每张床位补2万元钱,力度还是不小的,但对于养老机构的运营来说,是杯水车薪的。第一、租金太高,80%成本都是被租金拿走的,比如北京远郊的一张床位大概要占35平米左右,一个月租金小2000元,还有加上员工的工资等各个方面,所以收个四五千元,还是相当于做慈善。所以我觉得,政府第一应该提高每个月的补贴,第二应该强行要求各个小区、街道办拿出物业来支持养老事业的开办,把租金降下去。此外,养老院还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招不来人。现在有个专业叫老年护理管理,但这些学生很难来我辛辛苦苦念了个大学,在你这一个月就挣2000多块钱,还这么辛苦。我们要给他们职业上升通道,包括工资、职位,还希望他三年之后,能够有更宽广的职业发展。
中国式养老
叶檀:我们有什么国外的养老模式可以引进吗?
田军:在国际的养老模式里面,我更倾向于日本社区型的模式,类似于我们托老所的日间照料中心,然后辐射到小区。中国老年人口比较多,居家养老的习惯也比较风行,可以参照日本模式。
赵超:我们最应该学习日本的介护保险。日本人在40岁到45岁开始就会每个月固定交一部分钱,跟我们的养老保险一样,交个介护保险。个人交一部分,单位交一部分,国家也交一部分,等到你有护理需求的时候,政府会通过第三方评估机构来评估你的身体状态,给你相应的钱。你拿到钱,愿意住高端的就自己贴点钱;不愿意贴钱的可以住中低端的,至于不够的,政府再给你点补贴,这样就是平衡了富人和穷人不同的需求。
杨炽国:把日本的介护保险拿到中国来是不是实用?现在企业负担够重了,如果个人出一块,企业再出一块,政府再出一块的话,应该很难的。
美国著名的养老地产凤凰城内,有十万以上老人,他们对居住要求是很严格的,每天五点之后五十岁之下的人是不允许停留的,就是保证这里一直是个纯正的老人城市及老人社区,保证老人的社团、老人的服务、老人的各种活动正常进行。他们强调的是虽然你是老人,但也要把状态调整到最好的,去体面而从容地面对生活和未来,而不要把自己当成被人照顾的垂垂老人。
江山:我们学的是美国的模式,我们要打造一个全龄化的社区,一个32万平方米的大项目,有办公楼、有别墅、有老年公寓。老年人平时可以接触到住在别墅里的小孩子,也可以接触到在大楼里边上班的小白领。做这种嵌入式的养老,它其实跟大社区是在一块的,只是在里边拿出一小块地,符合中国老人的特点:第一,他们其实想跟子女住在一起,第二又不想去干扰子女的生活。这种模式有一批老人会认可。
叶檀:在国外60岁以上的老人,他的消费能力会突然提升,因为他要养老了,要自己给自己花钱了。而在中国却有两个极端,一方面公立的养老院“一床难求”,要排队等上5年,甚至10年;另一方面,民营的高端的养老机构入住率都很低,很多都是门可罗雀。
田军:所以我们更该关注的是剩下的90%以上的老人,他们真正的养老出路在哪。我们要打造一个养老服务的人力资源公司。举个例子来说,我跟护理工A签订一个2000元的合同,我派给他一个需要2000元护理的老人;三个月之后,A的水平提升了,比如达到了2500元的标准,这时我会把A派去需要2500元服务的老人。再派一个2000元合同的B去接替原来A的顾客。
叶檀:虽然养老产业无比阳光,但是养老产业现在要盈利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希望政府能够改变激励机制,补贴到真正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