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常去他们家,哈里木和我已经非常熟了。每次去我都发现他的汉语有显著提高,据他说是跟着《猫和老鼠》的VCD学的。舒开老人会伸出粗糙的大手握着我的手,用含糊不清的汉语说一句“好吧?!”然后就笑开了。图瓦人的母语——图瓦语,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稀有语种,据考证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回鹘语支,只在图瓦人同族范围内使用。现在的图瓦年轻人在与游客接触时能使用汉语,而所有的图瓦人在与本村的哈萨克人交往时也都能说哈萨克语,图瓦孩子在学校时则要学习蒙古语。
早已经按捺不住想出去玩的哈里木要带我去钓鱼。去禾木河,得穿越一片森林沼泽,林中的泉水无声地渗入苔藓中,只能踩着其间软软的土包跳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哈里木回头喊道:“走错了!你就死定了!”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前面只剩一个腐烂的枯木横卧在水中,除了从上面冒险过去,别无出路。总算穿越出来到了河边,开阔的河滩上布满了巨大的鹅卵石。前几十年,满河床都是鱼,随便几棒子就可以打到,最大的有40公斤,现在连巴掌长的都难看到了。十年前,我跟一个图瓦小伙子骑马溯流而上,走了20多公里,发现森林里有一些图瓦人在打鱼。当天我们住在渔夫们的宿营地,十月河谷的严寒让我不时被冻醒,但是刚从河里捕出的冷水鱼的滋味,却也成为我此生最难忘的美味。河对岸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和灌木,有时会有骑马牧民晃动的身影。而转头看河流的下游,新建了一座木桥,河对面已经在为新增的家庭盖越来越多的木屋。再往远处看,是禾木为了方便游人摄影而建的观景平台,崭新的木栈道上依稀可见游人在走动。平台上一度放有舒开老人的照片,上面写着“图瓦家访”的字样,栈道也曾经一度快修到了他们家门口,好在那条栈道还未启用就被放弃了,新栈道在距他们家不远的森林里拐弯和小路汇合,如果不继续往里面走,是发现不了这个隐藏在密林中的世外桃源的。也许这里最终还是逃不过世俗的喧嚣,会逐渐鼎沸起来?
舒开老人有着一副置身世外的超然模样,仿佛是禾木隐居世外生活的最后的守望者。他慈祥的目光依然明亮,时常会越过眼前的一切,静静地望向远方,似乎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日子里去。在这样的冥想中,似乎什么样的忧虑都会不知不觉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忘却忧愁,或许就是图瓦人世代相传的生存方式。骄傲的现代人,又怎么能学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