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曾说:“到了我们生命的某个时节,我们往往习惯于将每一个栖身之所好好考察一下。”于是有这样一些人,改变寻找栖身之所的方向,把驿站当成归宿,插曲当成结局。我们到底更喜欢和谁做邻居?
琅勃拉邦
“你在丛林里看见一朵美丽纯洁的鲜花,你把它摘下来带回家,插在花瓶里,没过几天它就会死去。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土壤,如果我带她去加拿大生活,她会像没有养分的鲜花一样枯萎。她应该和她的家人、和她熟悉的一切在一起,所以我选择留下来。”
腆着大肚子、穿着牛仔布孕妇裙的Laan正在一旁整理墙上的镜框,丈夫Derek的话显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抑制不住脸上甜蜜的笑靥。
这是清晨七点,湄公河上铺了一层朦胧的晨曦,顺流而下的独木舟载着万丈光芒在山峦与城市的堤岸之间穿行。僧侣清晨的化缘结束不久,布施完的信徒们夹着空篓在琅勃拉邦空寂的街头慢慢散去。
White Elephant 探险俱乐部因为一群看瀑布的客人提前开门。Derek站在店门口,对大伙大声重复着他的招牌广告词:“我是Derek,来自加拿大的大个子,我在这里等你们活着回来!”客人们大笑着跳上车,带着Laan做的午餐动身去瀑布远足。
Derek转身,向我们夸奖Laan:“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依然大清早起床为客人们准备食物。”Derek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为她摘掉粘在领口的一粒米饭。他们手臂的肤色形成扎眼的对比。
一场阵雨把琅勃拉邦的天空洗净,穿背心、短裤和人字拖的游客们慢慢悠悠踩着脚踏车,蓬松的云团从前方的地平线升起。1890年代,琅勃拉邦王国沦为法国保护国,引进的越南劳工在此留下大批法国殖民建筑。如今这些优雅的小楼外挂着字体花哨的英文招牌,白色栅栏内种一两株粉色或紫色的九重葛。孩子们翘着光脚丫,在街边玩扔鞋子的游戏。某家精品店不厌其烦地放着Green Day乐队的最新专辑。
这座群山环绕的王室旧都,同时拥有欧洲田园诗般的风光和66座金碧辉煌的古佛寺,为每个故事提供梦幻、几近不真实的布景。
我们在Exotic Gems珠宝店时,闯进来一个白人男孩,面颊和四肢的颜色看似煮熟的龙虾。他一路坐船而来,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烈日灼伤,医生却给他开了过期的中国绿药膏。他正急着打听该怎么回到医院。
Derek送走男孩后对我们说:“六年前,我就和这家伙一样坐着细长的快船从清莱出发,第一次来到琅勃拉邦。那时候太阳厉害,水流湍急,大河中还有险礁。前不久听说有艘船在湄公河翻了,我对自己说,天哪,当初真是危险。”
地图上,琅勃拉邦狭长的地形如同伸入水域的舌头,南康河(Nam Khan)和
可琅勃拉邦向来不乏外国旅人。它曾被法国殖民者视为远离巴黎的世外桃源,如今仍是一些人梦想的归宿。在只有一条主街的琅勃拉邦,定居于此的外国人目前大约有100名。
100个人会有100条寻找
“在加拿大,实现理想的成本太高。你就算有很好的点子多半也得放弃。我的家境不能给我更多机会,可琅勃拉邦处处是机遇,我有机会改变家族的命运。” Derek每当谈话兴奋时,腰部就像弹簧一样左弯右折,手舞足蹈。
六年前Derek在日本教英语,为难以融入日本社会而头疼。在一次假期的东南亚之旅中,他给冷门的琅勃拉邦安排了短短一天。
“你无法想象它当初是多么和平、宁静。”Derek初见的城市还没有斑马线,也没有十分钟才能走完的夜市长龙。天黑后,只有两三名羞涩的少女点了蜡烛坐在漆黑的路边卖手工衣服。
Derek很快又回到这里,在德国人经营的Tiger Trail户外俱乐部找到工作,并认识了当时的同事、现在的老挝妻子Laan。由于和Tiger Trail老板的意见相左,他无奈再次离开了琅勃拉邦。
2004年,带着开展事业的新计划,Derek第三次来到这儿。他终于如愿在这片与家乡毫无牵连的土地上扎了根。
“这是一个生活在过去,却可以清楚知道未来的地方。”Derek抬了抬他那对戏剧性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