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条海蟒并不比锚索粗,我就一口把它咬断。它张开口,露出了六排牙齿。我可以把船的铁锚咬出印子来,我用不着费力便可以把那东西咬断!
它在那里!硕大的鲸说道,我看见它了!它以为它比别的看得更清楚。看它浮动的样子,看它漂来漂去的样子,又扭又卷的!
然而那不是它,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海鳗,有丈把来长,正游了过来。
我见到过它!锯鱼说道,它没有在海里胡闹过,或者吓唬过什么大鱼!
于是它们对它讲起了那条新来的鳗,问它是不是想一起去找它。
要是那条鳗比我还长!海鳗说道:那它准要闹乱子的!
肯定是这样的!其他的鱼都说。我们肯定受不了!接着它们又匆匆往前游去。
这时前面有个东西挡住它们的去路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怪物,比它们都要大。
它看上去就像一座浮动的、又无法浮在上面的岛。
那是一条年迈的鲸。它的头上长满了海藻,背上尽是爬行动物,还有数不清的蚌贝,这使它的黑皮上布满了白点。咱们一起去,老头子!它们说道:这里来了一条令我们不堪忍受的新鱼。
我还是更愿意躺在我原来躺的地方!老鲸说道。让我安静安静!让我躺着!噢,是啊,是啊,是啊!我害着很重的病!只有浮到海面上,把背脊露出水面的时候,才觉得舒服一点!那些可爱的大海鸟会来啄我,我很舒服,只是别啄得太深,它们常常啄进我的肉里去。瞧!我背脊里还卡着鸟的全部骨架子呢!它把嘴啄得太深,当我沉下海底时,它还拔不出来。后来小鱼把它啄了。你们看看它那个样子,再看看我的样子!我生病了!
都是你想出来的!鲸说道。我从来不生病,鱼没有生病的!
对不起!老鲸说道:鳗鱼害皮肤病,鲤鱼害天花,我们大家都有蛔虫、钩虫!
瞎扯!鲨鱼说道。它不想再听了,别的鱼也不愿听,要知道它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它们终于到了电缆躺着的地方。它长长地横躺在海底,从欧洲到美洲,越过海底沙岗、烂泥、石礁和海草丛生的地带。是啊,它甚至穿过了密如树林的珊瑚丛,那里水流变化,漩涡打转。鱼成群结队地游着,数目比人们在候鸟迁移的季节看到的鸟群还要多得多。这里是一片骚动声、水溅声、嗖嗖声,哗哗声;当我们把海螺凑近耳边的时候,可以微微地听到飒飒声。
现在它们来到那块地方了。
那怪物就躺在那儿!大鱼说,小鱼也附和着说。它们看到了电缆,电缆的头尾都超出了它们的视野。海菌、水螅和珊瑚虫在海底游弋。有的沉在下面,有的附在它上面。所以这东西有时看不见,有时又露出来。海胆、蜗牛和蚯蚓都围着它;背上有一大堆爬行动物的巨大蜘蛛爬向电缆。紫色的海参,不管这用整个身子吃东西的爬虫叫什么,也躺着,都在嗅着躺在海底的新怪物的味道。扁鱼和鳕鱼在水里翻来翻去,要听听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总是钻在烂泥里,把两只长眼的长触须伸出来的海星,也躺在那里,瞪眼观看着一阵骚乱中会出现些什么。
电报电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但是它体内有生命有思想;人类的思想流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