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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我们依旧爬行在三水线上
2008-06-25 10:55【我要纠错】

  2004年12月4日,我忘不了这一天。

  早晨我睁开眼睛,突然决定,我还是要走三水线。于是我给领队六脉打电话,关机。急死我,已经七点一刻了,这个领队怎么不开手机?我赶紧又给副领队牛奶山打电话。

  “青岗,你怎么不早说?问你好几次,你都说不去,现在人满了你又说要去,恐怕车子坐不下。”牛奶山的话让我心凉了半截。

  “你还是问问六脉吧,你不是有他家电话么?他会让我去的。我等你电话。”我重新又把六脉搬出来,我知道六脉是好人。

  我快速地收拾东西,从冰箱里拿出两只250ML矿泉水。吃的东西是没有了,没有正好,不用背,免得累。六脉他们每次都多带,这次肯定也一样。

  手机铃响,我蹲在厕所大便。

  “青岗,你来吧。我们挤一挤。”六脉听起来也很无奈,他是在照顾我。

  我火速地乘坐公共汽车赶往体育馆,没舍得花钱打的士。路上一处车祸,塞车15分,红灯等车2分,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已经7点41分,过了等候时间11分。大家都在焦急地等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青岗,来晚了罚钱,一分钟5元,一共55元。”野梅花很明显不客气,对我有点情绪。

  “让我喘口气行不行?我晚来了罚钱,以前你们登凤凰岭来晚的时候怎么没人交钱?”我都没正眼看野梅花。

  他们都等在面包车外,我来了直接就走向面包车,司机打开门,我就进了去。来晚了只能坐到最后一排,但因为我最先进了去,还有座位,最后进来的人只能坐在过道的包裹上。车子里很拥挤,很快地空气混浊。

  野梅花不再和我说话,有了点儿小情绪。这个丫头,平时和我一起唱歌唱得蛮高兴的,今天竟然如此对我。

  年轻人聚堆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欢笑,黄色笑话和小曲充斥了整个车厢,我们欢乐地行进在东去的公路上。

  三水线是三杆笔到水祖坑的简称,一般登山娱乐的人视之为畏途,轻易不敢小试,毕竟20km,距离不近。三水线位于深圳东部龙岗区,山丘绵延,据说很容易就摧毁人的意志。

  别说走山路20公里,就是走平路20公里,也要累趴。有一次我跟随一支队伍从关山月美术馆走到世界之窗,不过10几公里,走到终点我直接扑到公共汽车上,第二天坐在办公桌前连厕所都没去一次,累瘫了。登凤凰岭也不过才3个月,可是一种莫名的自信支撑着我,我一定可以走三水线,那几个女的都能走,我一个爷们还不能走!

  卸下辎重,饮马备鞍,我们开始了征程。我发现我背的东西最少。

  “青岗,你没背水呀?这么远你不怕渴?”月光看见我瘪瘪的背包问我,满脸疑惑。

  “背了水,不多,不过我属骆驼的,天天在办公室里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水分。你没看我最近夜里登山都不带水么?不过,时间太紧,没带吃的,到时候你得支援点儿。”

  “啥?让我支援?我可是女的,你不带东西吃还让我支援,你可真行。”月光哈哈大笑,别人也跟着笑。

  开始登山的时候我们还有说有笑,由于我的重量太轻,以至于我能飞快地走到队伍的前头,站在隆起的山脊上回头看看他们,背着又大又重的包裹,蠢死了。我在上面吹口哨,大声喊叫,让他们快点走。

  很快地,大家寂静下来,只有“沙沙沙”的走步声。路线无比的枯燥,山脊上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初冬的落叶洒满了山坡,偶尔有几枝小花,也是败败地开。

  太阳一点也不辣,怎奈我们不停地走,走出了汗,向上看看太阳,发现它可恶得很。没有遮挡,太阳像个电炉子一样烘得人心烦。过了一座山,又是一座山,山树茫茫,无边无际,我的心开始发慌。

  走了1个小时30分,还是没休息,这时候我已经被落在后面了。有一段时间我感觉脚有点痛,不过我没太注意,因为白开水的脚比我痛得更厉害,他走路有点瘸了,直喊疼。爬过一个陡坡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坐在石头上,脱下左只鞋,我的妈,出血了。血渍斑斑透过了袜子,袜子露了一个大洞,被磨破的水泡已呈暗红色。

  “青岗,你怎么不穿运动袜?这种普通的破袜子不坏才怪。”牛奶山训斥我,我听着。顾不了回答他了,我要想想,下一步看怎么办。

  军胶拿出云南白药敷在我的左脚上,我把两只脚的袜子对换着穿,勉强着向前走了一段。再向前走,还是不行,破掉的袜洞无力阻挡鞋对脚的摩擦,我坐下来,仰头看着蓝天。走不了了,再走,右脚一样得起水泡。军胶收队,他看我实在没办法,脱掉自己的袜子给我穿。

  “军胶,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当兵出来的,光脚都走过雪地。”

  我终于又前行了,左脚还是有点痛,跛行。野梅花说会按摩,趁着休息的间隙,我叫野梅花帮我按摩一下。原本野梅花是要给白开水按摩,我只能大声“哎唷、哎唷”,装得很真实,野梅花自然就跑过来给我按摩,我躺在草地上,好舒服。野梅花倒是累得满头大汗。我没有想到,跛脚之后,各种不幸接踵而至。其实我不该来。

  临近中午,我的两瓶井田矿泉水已用光,三水线超出了我的想象难度。我一直都这样,对什么事情都估计不足,以前出行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我经常以没时间为借口,不去研究攻略,因为我有依赖,我总是和有经验的人在一起。

  刚开始我不能和别人说水用光了,但是早晚都得说,我知道我挺不过去的。太阳毒辣辣地烤着,水分迅速蒸发,我感觉像一个在热锅上被蒸烤的小鸡或者小鸭。

  “不行了,六脉,借我点水吧。”我说出话来近乎央求。

  六脉没说什么,给了我一整瓶1000ML的益力。我顿时来了精神,又开始说笑起来,那一段路不太陡峭。还有,队长说前面休息、进餐,这一切都给我打了强心剂。

  12个人围坐在一起,纷纷拿出自己的东西,报纸上立刻摆满了“美食”。从前我看都不看的那些破火腿肠,如今觉得飘香诱人;还有装在塑料袋里密封的萝卜条,突然间好像非常好吃;卤蛋也不错,还有水果,橘子、红富士,我的天,世外桃源一般。

  “这次我什么都没带,只好吃大家的了。”我没敢抬眼皮,边说话边拿起一条鸡腿。那是我吃到的最香美的鸡腿,深圳大小饭店我从没品尝过如此诱人的鸡腿。也难怪,我早晨也没吃饭,饥饿的力量无比强大。我吃了好多东西,现在已经记不得了,我还喝了一瓶别人放在报纸上的矿泉水。我要多补充水分和能量,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到了三水线中间的土地庙,这里已经走出13公里,通常的队伍凡是不能坚持的一律从该处下撤。我没有下撤,尽管有人一再提醒,下午的路会更艰难。她们女的都能走,我就走不了?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他们要胜利,我也要胜利,尽管体力不如他们,但我的心情和他们一样。

  不过下午的速度明显减慢,白开水的脚伤是一个原因,我的意志力减弱也是整支队伍拖慢的重要原因。大小山头一个连着一个,没有尽头,明明就在前方的山头,往往要走好远。“看山走,累死人”,果然不假。要是有人拿个担架抬着我真不错。妈的,我要是司令员,非得让他们抬着,抬得不好,我骂死他们。

  冬日的下午过得很快,因为太阳不再晒人,温柔得要死。队伍走走停停,无心赏景。

  两条腿发麻,六脉说还有5公里左右,可能就到终点。至于究竟还有多远,谁都不知道,脚下的路都是一样的,山也一样。每向前走一步,我都喘着粗气,真是举步维艰。看着西下的落日,我也心慌。

  太阳终于没入西天的乌云里,林子里暗下来,逐渐地很难看清什么东西了。大家就是走路,再没有了说话声,一句都没有。好像又回到了凤凰岭,只是缺少了那个美丽的银湖。六脉一再说加快脚步,8点30分之前一定要走到终点。可是说归说,走归走,走得慢极了。

  队友们亮起了头灯,我又发现,没带头灯,真是要命。我拼命地跟在别人后面,可是我太慢了,队友总要等我。走了不过1华里,“森林”兄弟把自己的头灯给了我,“青岗,你用我的吧。我没事,我走得快,我和别人用一个。”

  “这怎么行?”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希望他把灯给我。黑夜里,没有灯,就像没有了眼睛一样。

  “咱两个是老乡,我得照顾照顾你。”森林勉强一笑。

  有了灯,我还是落在最后,我开始有点怕。怕了就想,越想越怕,我喊了起来,“前面的,我不行了,等等我。”

  “怎么了?快点走。能不能跟上?”有人回喊。

  “等等我,等等我。”其实我和他们约有50米的距离,不过黑夜里,50米似乎有5000米。

  前面有两个人在等我,我说走不动了,脚痛,痛彻骨髓。“南极风”用对讲机和六脉通了话,把我的情况简要汇报,六脉决定由“南极风”和38军两个人架着我走。其实我能走,他们架着,我走得更轻松一些,最主要的是我害怕一个人被落在后面,被落在黑暗里。

  小时候,外婆就说黑暗里有小鬼能吃人。

  天空中有星星闪烁,不过怎么看都不美了。

  我听见前面的人喊起来,“到了,到了,到了。”

  我的眼泪几乎落下,从树丛中间我真地看见了隐隐约约的灯光,我摆脱开他们两个人,一股无名的力量激使我向前奔跑,我们到了。

  又是1个小时的车程,灯火辉煌的深圳市出现在眼前,我闭上了双眼,今天走得好苦好累。

  一行人破衣烂衫地到了梅林四村,找了个酒家,例行晚餐,庆祝胜利。我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领队又叫了一些其他的队友,18个人一桌子,好庞大的吃客。大家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啤酒没少喝,三箱整。我喝得最多,我谢了这个谢那个,谢到最后,肚子谢成了大皮球。

  买单的时候居然漏掉了我女朋友,我没作声。AA制,只好大家分摊了。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11点。

  夜黑了,我们还艰难地行走在三水线上。

  这几天,我总是出现幻觉。只要躺在床上,那个情景就浮在脑海里。怪我太太,4日那天非得让我陪她逛街,害得我总是浮想联翩,总是和队友们走在三水线上。

  我想我也得写点什么东西,纪念凤凰会的三水之行,毕竟这是一次重大的活动,虽然我没有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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