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好的春天的早晨,她乘着火车头的长龙,隆隆飞驰穿过隧道,驶过大桥。或是骑在喘息的海豚(22)背上穿过柔和、宽阔的海洋,或是乘着蒙哥菲尔的洛基鸟(23)穿过太空而来,它俯冲到地上。她的基督信仰的声音将从那里第一次向人类致敬。何处?这礼敬是来自哥伦布发现的自由大陆吗?在这自由大陆上土著民族被疯狂逐杀,非洲黑人被奴役,而这片非洲大陆是传来哈伊瓦撒之歌(24)的地方。是来自另外那一极地的人民生活的地方吗?那是南海之中的金岛(25),立在我们对面的人的国度,那里的日夜和我们颠倒,那里黑天鹅在含羞草中歌唱。或者是来自那样一块地方,那里门罗的石柱(26)铿锵发声,而那是沙漠上人面狮身的歌,我们是听不懂的。也许是来自莎士比亚从伊丽沙白时代便统治着的那个煤岛(27)?或许是来自屈厄·勃拉厄(28)的故乡?在他的故乡他没有得到容忍。或许是来自加里弗尼亚的童话之乡,那里巨杉高高地舒张开自己的枝叶,就像是世界树林之王一般。
什么时候那颗星会亮起来?缪斯额头的那颗星。花,在它的花瓣片上,表现了在未来世纪的形式、色彩和芬芳等方面的美。
新的缪斯的纲领是什么?我们时代见识广博的议员问道。她想干什么?
还是问一问她不想干什么吧!
她不想作为逝去时代的幽灵出场!她不想用舞台上被搁置一边的昔日辉煌来拼凑戏剧,或者用诗歌的彩色缤纷的幕幔,来掩饰戏剧艺术的缺点!她超先我们而前去,好像从狄斯比斯(29)的马车里走下,来到大理石的圆形剧场一般。她不想把人类健康的语言击碎又把它粘结为一个人工的八音盒,为它配上民谣歌手赛歌的声音。她也不想把诗的语言说成是贵族的,散文语言是平民的!它们的声音、内涵和力量是平等的。她不想从记载冰岛萨迦的皮子(30)上刻下古老的神祗!他们已经死去,新时代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同情,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她也不想让她同时代人的思想沾染上法国大部头小说的情节!她也不想让日常生活琐屑的故事麻醉自己!她要带来的是救命的仙丹!她的诗歌散文,将是简单、明白和有丰富内容的!各民族的心搏在巨大进步发展的文字中各自都只是一个字母。但是对每一个字母她都赋予相同的爱,把它们组合成词字,用她那个时代的调子来唱出词句的韵律。
那样的时代何时才能完满呢?
对我们这些还滞留在这里的人,那将是极久远的事。对那些奔在前面的人,那将是不远的未来。
中国的万里长城不久将坍塌(31);欧洲的火车要驶进封闭的亚洲文化宝库中去这两股文化潮流要相遇!那时那相汇后的瀑布,可能会在深沉的声音中疾速倾泻。我们这个时代的老人会在这巨响中颤抖,会感受到那里面蕴存着拉纳洛克(32),古老神祗的覆灭。会忘却时代和种族都必定会消逝。每个时代和民族都只能留下被语言的胶囊包裹住的小小的图像,像一朵莲花浮游在永恒的水流之上,并且告诉我们,说他们都是,而且过去也是穿着不同的衣服的我们身上的一块块肉。犹太人的图像从圣经里往外闪光,希腊人的从伊利亚德和奥得赛(33),我们的呢?在新的神居在光辉和理解中出现的时代,去问在拉纳洛克的新世纪的缪斯去吧!
蒸汽的一切力量,现时代的一切压力都是杠杆!似乎我们时代最强有力的统治者的无血师傅和他的忙碌的徒弟,都只不过是些打扫装点厅堂、为大宴会端盘子、铺桌摆碗的仆从黑奴罢了。在这个大宴会上缪斯以童稚的天真、少女的热情和主妇的安详与才智,举起了诗的奇妙的明灯。这明灯是由上帝火焰点燃的丰饶、完满的人类的心。
接受我们的敬意吧,你,新世纪的诗的缪斯!我们的礼敬升起让你听到,正如蚯蚓的感谢的颂歌能为人听到一样。这蚯蚓在一个新的春天闪光来临、犁头耕垦大地的时候,在犁的铁头下被斩断。斩断我们这些蚯蚓吧,好让幸福能为未来的新的人类而成长。
接受礼敬吧,你新世纪的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