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一次舞会并不是最后一次,爱米莉累得受不了。因此,夏天到来了,带来了休息。到大自然中呼吸新鲜空气,是很好的事。这一家人被邀请到伯爵府里去。
这座爵府有一个花园很值得看。它的一部分完全和旧日一样,有呆板的绿篱笆,让你产生一种走在有窥孔的绿屏风之间的感觉。锦熟黄杨和红豆杉被修剪成星形和金字塔状,水从嵌了贝壳的大石洞里流出,周围到处都有石雕人像。从人像的衣服和脸孔上可以认出那些都是笨重的石头。花坛的形状各不相同,或像鱼,或像族徽,或是名字,那是花园的法国风格的一部分。从那走出来,你便好像进入一个新鲜的自然丛林中。树在这里可以自由地生长,所以特别高大、伟岸。草是绿的,可以在上面走来走去,它被碾压平,被修剪,是有人照料、维护的。这是花园的英国风格的一部分。
旧时代和新时代!伯爵说道,不同时代在这儿很和谐!再过两年庄园便会有自己真正的风貌,那时将会彻底变样,变得更美更好一些。我给你们看图纸,让你们会见建筑师,他今天来这里吃晚饭!
Charmant!将军说道。
这儿真是天堂一样!将军夫人说道。您那边还有骑士府呢!
这是我的鸡舍!伯爵说道。鸽子住在塔上,火鸡住在一层。不过起居室里住着老艾尔瑟,她管理一切。她的四周还有客厅:抱窝的鸡在一处,带小鸡的母鸡在另一处,鸭子有自己的通向水边的通道!
Charmant!将军重复道。
他们一起去看了这美妙的地方。
老艾尔瑟站在起居室的中央,她的身边站着建筑师乔治。他和小爱米莉分别数年后相遇在鸡舍。
是的,他站在这里,看去很漂亮。他的面容很开朗,样子很果断,一头油亮的黑发,嘴上挂着一丝微笑,好像在说:我的耳朵后面有个鬼东西⑥,他把你们都了解透了。老艾尔瑟脱掉她的木鞋,穿着袜子站在那边,表示对这些尊敬的客人的敬意。母鸡咯咯叫着,公鸡喔喔啼着,鸭子呷呷叫着一拐一拐地走着!不过那娇嫩苍白的姑娘,他童年时的女友,将军的女儿,也站在那里,通常是苍白的面孔却泛起了一阵玫瑰般的红晕。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好像在说话,却连一个字也没有讲出,在向他致意。这是一个年轻男子从一个不是一家人、也不经常在一起跳舞的年轻女郎那儿得到的最令人心情舒畅的问候了,她和这位建筑师从来没有一起跳过舞。伯爵先生握着他的手,对人介绍他说:这是我们的年轻朋友,乔治先生,大家对他并不完全陌生!
将军夫人略屈了膝,表示了敬意。女儿刚要把手伸给他,又缩了回来。
我们的小乔治!将军说道:住在一起的老友了。Char-mant!
您完全变成意大利人了!将军夫人说道。您大概就跟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一样,讲一口意大利话了吧?
将军夫人会唱意大利语歌,但不会讲意大利话。将军这么说。
进餐时,乔治坐在爱米莉的右边,将军搀着她,伯爵搀着将军夫人入座。
乔治在讲话。他讲得很好,他是餐桌上总在讲话的人,是灵魂,尽管老伯爵也可以充当这个角色。爱米莉静静地坐着,用耳朵听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可是她一言不发。
她和乔治站在阳台上的花间,玫瑰花篱笆遮住别人的视线。乔治又说话了,是先讲的。
感谢您对我老母的盛情厚意!他说道;我知道我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您下楼来去了她那里,陪着她直到我父亲合上眼。谢谢!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它。在这样的场合,他是可以这样做的。她的脸红了,不过又捏了一下他的手,用柔和的蓝眼睛望着他。